[霹雳/疏楼龙宿X阴川蝴蝶君]人生如此(19-26)[旧文补档]


十九、


  珠帘漫卷散下旖旎半室的华艳,儒门龙首优雅旋身,早有人从屏风后绕出搬走软榻将太师椅摆回原位,无人应声的沉默之中,龙宿矜雅端正坐在主位之上,单肘支在扶手上微微前伸,又有红杉少女会意奉上已点好的烟斗。

  艳唇轻启吐出氤氲雾色,龙宿清清淡淡道:“尽交予汝了。”

  蝴蝶君何等机灵,龙宿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的暗示,他心里便已有了拿捏,只是那有些话仍然难于出口,本还指望着龙宿看在雇主和雇员台面上那点面子的份上能帮衬一下,想不到,这位也是花了钱就要物尽其用的主,能不劳力就不劳力,虽然是被对方用话语压住不得脱身,看那架势,可是打定了主意就要旁观到底。

  不,他早该想到,疏楼龙宿何等精明,怎能冒失言语让人有机可趁呢。至于蝴蝶君的面子,好么,既已付了佣金,这就不再是儒门龙首需要头疼的问题。

  头疼地按一按额角,蝴蝶君抬手直指红发尖耳气焰嚣张的魔物。

  “好了好了,有话快说有事快办,是想上床的话赶紧去后头让丫鬟准备房间,在那里搔首弄姿的是要做啥,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对方冷笑一声,金瞳之中杀机隐现,却被魔物生生压制住了,目光缭绕在龙宿身上流连不去。

  “龙宿,你倒也给句话,这位是个什么角色,居然也能在你府上大呼小叫。”

  龙宿微微开目,仰首,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仍是一语不发。

  魔物不言,目光转到蝴蝶君身上,瞳中冷冽寒光令人不寒而栗。看着那双确确实实写满算计却又叫人摸不到头绪的眼睛,蝴蝶君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假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唉,龙宿你就直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吧我知道你好心怕惊吓到这位主动来提亲的好姑娘,那我替你说一句实话也没什么吧?”

  龙宿轻微点了点头,长睫遮掩下暗暗流荡的是兴致盎然的眼神。

  龙宿的眼始终低垂着似乎凝注着烟斗中腾升而起的雾气,蝴蝶君当然也是无缘得见,闹不懂这位雇主的心思,不过龙宿总不至于伸手搅扰他办事,蝴蝶君自认大可放手去做,因而也抬手一撩额发,灿金的睫毛轻颤出细碎闪光,跟着媚眼一抛——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问了,那蝴蝶君也好心好意地告诉你吧,其实呢……和儒门龙首定下婚约的人,就是吾,阴川蝴蝶君~”

  一语既出,四下皆静。

  一时倒霉从门前路过的两名儒子把手中抱着的书册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连穆仙凤都颇为惊骇地抬头直勾勾看向正位和侧位上的那两个。

  龙宿仍然倦懒地单肘支头倚在椅上,烟斗凑上唇边悠然惬意地抽了口烟,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魔物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两个台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推来挡去,微眯眼慢慢轻声道:

  “如此,原来是男妻,难怪要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道。不能生育子嗣却又立有婚约,也难为你要亲自给自家夫君挑选侧室~嗯,果然很是可怜,让本大爷忍不住要为你落泪哦~”

  言罢真个抬手抹了抹眼睛,然而薄而显出犀利的唇角却是毫不掩饰地向上勾起嘲讽的弧度。


二十、


  强、强强强强强、真正的强敌!

  此乃蝴蝶君现今的心理感受。

  一进来就是张狂的嚣张气焰,看似易于被言语激怒从而乱掉阵脚,想不到性子却极坚忍,任他如何贬损辱骂,虽动真怒,却不曾乱了步调,反而利用他言辞激烈之处加以回击。同时魔物所说话语均经仔细斟酌,挑衅意味十足,又叫人挑不出一丝粗鄙之处。

  言尽其恭,色展极芒。这个魔物不简单,与之前被蝴蝶君以不循常理手法击退的袭灭天来相比,是性质截然不同的难应付。

  袭灭天来礼数做足仪态端正,可以言辞打发,却一再纠缠不休。

  这红发魔物姿态嚣狂内藏阴狠,轻易不出,出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偏巧观他言辞态度,分明是在逼迫疏楼龙宿与阴川蝴蝶君将莫须有的关系咬死坐实,龙宿有了正妻,岂不是不利于他们魔界和亲?也因此叫人摸不透魔物的意图,也便寻不出回避反击的要点,只得一步一步被牵着鼻子走。

  当魔物指责蝴蝶君的身份立场时蝴蝶君心中便是一凛,暗叫不妙,然而一句话接着一句话,词锋交战,最后到底是给逼迫到了刀刃上。本还指望龙宿能帮衬一把,然而看那紫杉人一派悠然置身事外的摸样,蝴蝶君只得暗叹遇人不淑接错了生意。

  道理简单得很。蝴蝶君一介外人,若是依魔物所言非要安置个名分的话,说是龙宿小辈则不够资格操控此事,说是长辈,哪个敢白白去认儒门龙首的长辈?就算蝴蝶君万事不在乎有那个胆子认,以平辈之身去当龙宿的长辈,他还怕折煞了阳寿呢。

  麻烦事,大大的麻烦。思来想去斟酌来去,到头来只有“婚约人”这个身份可用。这一点,龙宿自然也看得心知肚明,甚至一早就在目光暗示蝴蝶君用这一手,却一如既往淡定旁观死活不说一句话。

  蝴蝶君恨不得抽刀一记红蝶天斩劈过去,碍于眉角不好反悔了这笔生意,只得硬着头皮把自己给贴出去当了龙宿的正室夫人。

  龙宿精于算计,只是默认,却一语不发,将来若有个万一,要矢口否认也并无任何过失。只苦了蝴蝶君,儒门天下不涉足武林事,却仍有平衡苦境诸势力的责任,异度魔界这门亲不可不结,然而结了更不能放任对方坐大,苦境中原,道境玄宗,佛门圣域及万圣岩,还有魔界,多方势力牵扯,局势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龙宿身为儒门龙首对此不得不管,又不能伸手管得太多以致落人口实。

  因此龙宿选择了延请身为游离势力的蝴蝶君全权处理台面上的事端,抛头露面唱念作打,掩藏儒门真正的动作,这就是他花重金聘请蝴蝶君的原因。

  蝴蝶君有点后悔当初因公孙月出走心绪不宁智商临时下降居然答应了这桩看似简单实则错综复杂的差事,而今是骑虎难下,也只能咬碎银牙硬拼着把这出戏唱到底。

  也不知道要唱到何年何月,也不知道等他了却了这笔生意公孙月还能否原谅他在此期间的所作所为。

  蝴蝶君无奈哀叹遇人不淑误上贼船,一边跟魔物周旋,一边心里已经打起了加薪的小算盘。


二十一、


  “彼此彼此了,你贵为异度魔界的将军还不是要来给龙宿作小,怎么算地位也在我蝴蝶君之下,又有什么好得意的。脸面都扯开了,就少在那里假惺惺,有什么话,还不快直说?!”

  蝴蝶君扬眉昂首到底还是端出趾高气扬的架势,魔物见了仍只是笑,抬手轻轻击掌。

  “痛快。那本大爷就不遮遮掩掩的了。却是敢问龙首,儒门少主之位,而今可有人选?”

  龙宿本自抽烟品茶好不悠闲,一听这话又是把矛头指向他,倦懒抬眉。

  “无。”

  “好。那么再敢问,如今的儒门,可有人有资格坐那个少主的位置?”

  龙宿慢悠悠瞄了魔物一眼,唇边半挑淡冷笑纹。

  “无。”

  “那么……”

  魔物目光闪动,眉目微敛,却是欠身微施一礼。

  “吾们魔界说话没有避讳,不懂你们苦境的讲究,此言在先,且恕吾无礼。若然龙首不幸故去,那儒门岂不是又要大乱一番,这少主之位,说句实话,真正空悬不得。”

  “吾知。”龙宿微微眯眼悠然一笑,目光略瞟一眼蝴蝶君,复又望向魔物。“不过嘛……汝也知了。无奈啊。”

  “很好,龙首果然是明白人。”魔物咧嘴恣肆一笑。“那么,若是吾魔界之人为龙首诞下子嗣,此子又该是何等身份地位?”

  儒门龙首目光轻转,接举杯饮茶之机与蝴蝶君对视一瞬,即刻笑了。

  “自然是儒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留在儒门才算得上儒门少子,离去了,仍是一文不名的魔物。应下亦无妨。

  “那么,诞下子嗣之……魔,又当如何?”

  对方亦笑,灿金瞳眸在两人之间来回反复,目光深隐,心思难以揣测。

  “母凭子贵。”

  龙宿语气淡然。蝴蝶君专注喝茶,静观局势之变。

  “好。吾今日此来,便是为了儒门龙首这一句千钧之言。”

  魔物拊掌,起身深施一礼,动作坦然利落,红发挥洒仪态万方。

  “吾乃螣邪郎,异度魔界鬼族皇子,火焰魔城前锋总司令是也。龙首若是看上吾便可递书请聘,若嫌吾粗俗无礼,无妨,魔界另有合宜的人选。只是日后若有成事,勿忘今日之言。”

  “好。不过吾再添一言,对于吾之后代,吾虽不计较母系出身,但必要留在儒门由吾亲自教导,方可继吾之位。”

  “吾会转达朱皇。”

  螣邪郎扬眉轻笑,神色间看不出任何不如意的意思。龙宿摇了摇掌中华扇,唇边露出深沉笑意。

  “有阴川蝴蝶君和吾儒门诸子为证,届时,魔界可也不得食言。仙凤,该奉茶了。”

  身为皇族子嗣,虽托辞在先自述粗鄙,实质上诸多礼仪又有哪一条不精通?逐客茶,螣邪郎仍是懂的,遂也不多做停留,起身道别。

  “不必了。本大爷还有军务在身,就此别过。”

  言罢,这回却是端端正正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掀帘而去。

  螣邪郎身姿矫健,腰身柔韧,又天生俊俏容颜,这几步走得端的是轻快而不乏稳重,俊气不显矫糅,长可及膝的妖红长发随动作于身后飘拂摆荡,发丝间隐见白皙颈项,尽是令人分辨不出性别的绝丽妖艳。

  龙宿渺目注视他离去动作,直至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垂落的珠帘之后,方悠悠吐出烟雾,低笑着对蝴蝶君道:

  “有趣。”

  蝴蝶君以手扶额一副几欲晕厥的可怜相。

  “有趣你个头啊有趣,这么难缠,快累掉我半条命了!我要加薪!”

  “好。账目交仙凤,提款找默言歆。住处有丫鬟安排,若无事,吾回去后面休息了。”

  “……喂,昨晚上下一晚上棋一夜没睡的是我不是你,你倒是跑得快啊?我可是第一次来儒门,你也不怕让我翻了天?”

  “这嘛……”龙宿微微一笑,放下烟斗起身转向屏风后面。“汝是主母,汝请自便。”


二十二、


  儒门最近很热闹。

  自从异度魔界出动邪族皇子螣邪郎硬逼着儒门坐实了蝴蝶君就是儒门主母的说法,本打算旁观看热闹的各方势力都开始坐不住了。虽说蝴蝶君是个独行客不属于各方势力,但一来出身西方蝴蝶国,二来成名于北域,三来……蝴蝶君是公孙月的人,而公孙月的原始身份黄泉赎夜姬又是般若海五人之一,后来公孙月又入了罪恶坑,那末身为公孙月的人,蝴蝶君也就……堪称身份复杂立场纠结,总而言之可以总结为一句话,除了一个出身,其他各种说法怎么讲都不是什么好人。

  拜金冷血无良如蝴蝶君都可入主儒门成为主母,那儒门的后宫还有什么样的人不能进入?

  总之,虽是目前为止连龙首本人也没能堪透螣邪郎费那一番功夫究竟意图何在,但邪族皇子的一番来访一番言辞倒是确确实实把龙首后宫的门槛硬生生给压低到了地平线以下。

  不能生可以,男人可以,拜金可以,冷血可以,娘娘腔媳妇脸可以,粗鲁无礼耍无赖可以……貌似除了阎魔旱魃、狂龙一声笑和七巧神驼那种尊容的未经验证是否有这个机会,其他还有什么样的人物不能当儒门龙首的侍妾?

  全武林都沸腾了,各大组织门派纷纷开始劝诱、威逼自己可以调用的美貌成员前去儒门和亲,都试图碰个运气捞一笔横财。

  这光景倒是当初被逼到刀刃上示意蝴蝶君主动倒贴当老婆的儒门龙首所没有预料到的。

  疏楼龙宿最大的懊悔,就是想找蝴蝶君解决麻烦,却被麻烦摆了一道变成找来更多的麻烦……

  堂堂御宅系的儒门紫龙,自认为还没到憋到不行该浮出水面去透气的时候……所以,麻烦之类的,从哪里来,还要打回哪里去。


二十三、


  儒门龙首开始称病谢客,儒门内外事宜有蒙山飞雁与独步寻花,后宫大小事务有阴川蝴蝶君,龙宿乐得躲个清闲偷看个热闹。

  倒是苦了蝴蝶君,今天北隅皇朝要把堂堂皇子给卖来,明天有翳流绑着军师往儒门送,隔天长生殿派人送来寻聆珠一展魔法使沙罗曼妩媚风采,当天下午又轮到不老城一下子送来太辅太师太宰三位的画像……

  如此高的访客频率,累得蝴蝶君苦不堪言。几日后寇刀飞殇携徒来访顺路打秋风,被蝴蝶君抓住袖口哭得稀里哗啦诉苦诉了一天一夜,期间还被穆仙凤招呼出去接待了两批客人。

  寇刀飞殇一边悠然自在地敞开胸怀豪饮儒门提供的待客美酒,一边忙里偷闲对蝴蝶君表示着深切的同情和道义上的支持。倒是守在边席上与穆仙凤喝茶并且扇风纳凉的华容公子在蝴蝶君哭泪的间隙中闲闲提了一句:

  “何不以毒攻毒。”

  “怎解释?”

  蝴蝶君萎靡软趴之中听到这一句耳朵微微竖了竖,扭头回问过去。

  一身粉红打扮的华容公子摇扇轻笑,其阴险度不下于龙宿,其欠扁度不次于寇刀。

  “就如同有眼镜王蛇在的地方不会有其他小蛇停留,有大麻烦在的地方,小麻烦自然是不肯找上门的。蝴蝶君或可一试……”

  “你的意思是……”

  蝴蝶君困倦眨着眼辛苦消化着楚华容这一番话,蓦然间醒悟过来抬掌一拍桌子。

  “玄宗!万圣岩!异度魔界!我这就去找那几个流氓来震场子!”

  言罢还来不及跟喝得迷迷糊糊的寇刀打个招呼,拔腿就冲了出去打算给那三大流氓组织去请柬。

  “蝴蝶君,小心请神容易送神难……”

  华容公子摇着扇子的最后一句忠告,被蝴蝶君彻底抛弃在身后呼呼悠悠吹过的小风之中。


二十四、


  “儒门天下后宫选拔会

  要求:未婚即可 性别不限 年龄不限 立场阵营不限 受教育程度不限 武力水准不限

  请携带参选人员本人或画像亲抵现场

  严禁伪造画像 严禁伪造面皮 严禁谎报年龄 严禁谎报婚情 严禁遭拒后滞留现场

  时间:X年X月X日

          儒门天下后宫内务部发”


二十五、


  管他将来会不会请神容易送神难,蝴蝶君现今最迫切解决的是不咬人只烦人采用劳兵战术的一干杂碎。因而大笔一挥使者一派,天大的麻烦准时降临。

  面对着坐在方桌四个方向安静喝茶的三方访客,蝴蝶君俨然一派主母风范转头对特地前来围观的儒门龙首道:

  “龙宿,借剑一用。我说阙商。”

  龙宿对着守在侧后方的默言歆随便一摆手,片刻间自打修复并且重新装裱之后就一直当做装饰使用的阙商剑就被捧了过来。蝴蝶君起身拔剑,略运真元挥剑一震,阙商剑身上再次镶满的珍珠就哗啦哗啦满天飞了起来。

  蝴蝶君抽桌布一抖一卷将珍珠包起来,算计着数字平均分到四个位子上,最后轻松自在地坐了下来冲着门外一拍手。

  穆仙凤遵照安排,送上来一副上好雪玉打磨而成的,麻将牌。


二十六、


  珍珠为筹码,主母坐庄,坐看其他三方争胜。

  分过筹码立刻开牌局,对于胜负之后如何安排却是只字不提……这个蝴蝶君,这一回做得还真挺有意思。

  闲倚在白毛毛榻上透过屏风空隙旁观前面战局,龙宿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

  想不到玄宗还真是挺给面子,也或许是为了配合万圣岩圣尊者亲身拜访的排场,竟出动弦首前来提亲。只不过仍然一脸大梦未醒的模样,眯眯眼眯得连龙宿见了都忍不住想打呵欠。就不知带来的画轴是哪几位美人,不知道曾经与公法庭相关的那两个美人苍是否有能力调动……听说六弦平时比较压不住四奇来着……有的还能卖弦首个面子,有的则是公开把那张面子拿出来向外兜售了。

  嗯……魔尊者看起来还是那么胸有成竹,想来魔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尤其个性美人居多,养眼归养眼,却不知真要挑那么一个两个收进儒门当人质的话,又是否驾驭得轻松。

  一步莲华那个光亮亮死和尚又来了,他根本也没剃头,天知道怎么还是那么闪亮啊,一般情况下秃驴亮不都是脑壳子亮么,偏他怪胎,还够有架子,敢在儒门与吾一争光辉……哼,管他这回送来的是怎样的画像,无论如何要贬损回去就是了。冲着那一身不知收敛的佛气,万圣岩这就可以打入黑名单了……

  唉,佛剑好友,以往总觉汝太沉默太暴力,如今见了别家的和尚才知好友汝是多么可亲可近的得道高僧啊。

  哎哎,苍那个松鼠,居然在桌子底下偷偷掐算。果然不应和算命神棍开赌局,此桩记下。

  嘿,魔者,阿兰圣印不是用来刻雀牌的……吾的昆仑雪玉,磨薄了多少必要汝家那个圣尊者全数赔偿!

  ……圣尊者,汝的招式应是七佛灭罪,怎可山寨恶体的阿兰圣印。就算汝想要作弊也换个花样吧,如此这般,真真太过无趣了!

  ……蝴蝶君,吾应该提醒汝一句汝失策了么……在场这几位气场都相当强盛,汝家那些个娇弱小蝴蝶近不去身,自然是派不上用场了。

  眼看着派出去偷窥的火蝶连连失利,蝴蝶君在前面一把一把输牌,龙宿轻飘飘地摇头叹息,却是丝毫不见急躁,反而挥手命仙凤递上烟斗,含住了悠悠然地吞云吐雾起来。

  “言歆,将画轴拿来给吾一观。凤儿……今日天热暑燥,取冰镇酸梅汤来与主母解暑。”

  儒门龙首一言既出,坐在前面搓麻搓得满头大汗的蝴蝶君身子一歪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龙宿看在眼中,双目顾盼含笑以扇掩面起身转到前面去特地伸手搀扶。

  “主母可还安好?若身体有恙,速去歇息才是,客人们自有吾陪侍。”

  “龙、龙宿、你、你你你你——”

  蝴蝶君颤抖着抬手在龙宿遮脸的扇子前面颤巍巍指来指去,两眼喷着火对上龙宿一双顾盼流转出看好戏意思的狡黠凤目。

  ——好你个龙宿,还嫌我出丑出得不够是么?

  蝴蝶君眉峰微耸双目灼灼无声地控诉。

  ——哎,这名分可是汝自己主动承认的,吾不过顺手推舟,更何况当吾名义上的夫人是何等荣耀之事,哪里来的出丑?

  龙宿珍珠圆扇轻摆,眨眼间尽是无辜。

  ——靠,不过是做个生意,怎么还把老子自己给卖了!这一摊子麻烦你自己应付去,我罢工我辞职老子不干了!

  蝴蝶君怒火更炽,兼咬牙切齿模样。

  ——耶,契约落定,违约的赔偿可是全款的三倍。

  龙宿仍是目光含笑,黄玉眸子中精光闪烁毫不退让。

  ——你、你你你你……死相,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夫人,你怎么舍得这么欺负人家~

  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黄金一切皆可抛,眼见着玩硬的硬不过算计起来精似鬼的儒门紫龙,蝴蝶君即刻变换方针改为软语缠磨,眉峰一舒目光微垂,金灿灿的睫毛挂着璀璨泪光遮掩住黯然神色令人观之则怜。

  ——哪里话来,吾不是命人给主母取来解暑的梅汁,消消汝这一头一身的暑气,吾不是飞身前来搀扶于汝,还不是怕汝磕了碰了的惹吾心疼~

  有趣有趣有趣,这蝴蝶君当真有意思。前一秒还剑拔弩张,下一瞬就柔情蜜意笑里藏刀,天知道他还有多少种把戏没耍出来,这下子不怕退隐着宅得无聊了,逗弄这红艳艳的火辣小蝴蝶就是。看见蝴蝶君的转变龙宿即刻眉开眼笑,双目含情那一望也是让人骨软筋酥浑身脱力。

  蝴蝶君虽然号称不爱男人不爱女人只爱阿月仔,但是经历了十八年特训之后对于闪亮物体的抵抗力仍然处于正常下限,对于龙宿在众多珍珠紫晶陪衬下充满璀璨光芒的笑颜抵抗力基本为零,避无可避当场中招,被那一笑闪得目眩神迷脚下又一软,这下却叫龙宿得了空隙,顺势抱个满怀又在腰里撩了一把这才将人安分放回椅上。

  他们两个眉来眼去暗里好一阵争锋,看在旁人眼里却是好一番夫良妻贤情意绵绵,一步莲华已经喊着“善哉”开始拿袖子遮脸,苍那张脸不知何时开始就一直埋在茶杯里不曾抬起过,好一个“非礼勿视”,唯有魔者袭灭天来平日里看惯麝姬和风流子打情骂俏模样,面不改色淡定抓牌看牌然后伸手一推,和了。

  蝴蝶君跟龙宿明争暗斗打得累了回过神来往桌上一看,见是魔者和牌,登时眼前又开始发黑。耳闻龙宿暗暗细声轻笑,更是窝火得厉害。欲发作,一碗冰凉酸甜的酸梅汁却当下递过来堵了嘴。

  “又失利一局呀,主母淡定,喝口酸梅汁静静心。”

  “龙、宿……”

  一而再再而三惨遭莫名调戏却连翻脸机会也无,蝴蝶君终于忍无可忍,推开横在下巴底下的酸梅汁,抬手扯住龙宿衣领凑到耳边咬牙切齿。

  “劳驾龙首大人滚出本主母的视线,黄昏之前不得再次出现!立刻!”

  “主母下令,岂敢不从。”

  龙宿慢声低诉,轻笑着握住蝴蝶君揪他领子的手,抓起来在手背上落下一吻,又引得全场哗然。

  然后某紫龙就在儒门挂名主母的呆滞和全场宾客充满了敬佩震惊不可思议等复杂神色的注目中仪态万千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招呼默言歆抱着画轴跟去后花园。


24 May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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