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疏楼龙宿X阴川蝴蝶君]人生如此(11-18)[旧文补档]

十一、


  月升,日落,星沉,坠川。

  从午时到过午,到黄昏到夜沉,此夜星繁月淡,星光璀璨落入阴川水面与河底的金锭河面的金片相映生辉,河面飘满了各种形态绘有各式图形的金片,依稀分辨得出雀牌图案、花中四君子、艳丽丹枫、威武紫龙、娇柔媳妇脸、以及一些莫可名状无处分辨的奇怪图形,伴着笼在水面的一层淡柔金辉。

  河边停驻的大板车上堆成小山样的黄金已经空了一半,其前任主人正在河边倚着巨石倦懒半眠,现任主人则是形象全无地蹲在水边望着水面发呆。

  “阿月仔……你怎么就这样弃我而去……”扔一下午金子扔到手酸,蝴蝶仔停下暂歇,一看龙宿在那里悠闲假寐,再想起自己的心酸事,顿时开始起肖。

  “呼……嗯……怎么有蚊子,吵得烦,凤儿来点上一柱驱虫香……”龙宿睡得半深不浅,轻轻打着呼,被蝴蝶君吵得烦闹,单手在身下摸索着拿起扇子在身前扇了两扇,仍是眼也不睁地睡着。

  “阿月仔,呜呜呜呜,阿月仔回来啊……”蝴蝶君看着水面上龙宿随手镂刻的三两片丹枫那叫一个怨从心头起,两眼泪汪汪。

  “唔……”龙宿干脆翻了个身,扇子往耳边一挡,权当没听见有虫子闹人,继续睡。

  “阿月……呜……噗噜噜噜噜——”蝴蝶君从怀里掏出大红绸子手帕撸鼻涕。

  龙宿终于被这一声巨响吵得无可成眠,“腾”地坐起身手里扇子一划直指向眼前月下蝴蝶君委屈兮兮的背影。

  “有完没完,大男人的哭什么哭!”

  “老子愿意老子高兴老子想哭就哭你管得着!”

  蝴蝶君积压了好几天的心火正旺,白日里让龙宿温文儒雅气质压着不好发作,这入了夜,借着月光皎洁适宜起肖,被龙宿这一吼,当下鸡血狂涌回头就是一句砸回去。

  而此时龙宿已然清醒,并且开始醒悟到自己在别人地盘上丧失警觉睡过去的做法是不正确的……嗯,是半睡过去,没有完全丧失警惕性,但仍然有过,暗暗有些自责,被蝴蝶君一句呛回来时已经是理智在做主,对于该不该呛回去、以及该以何种方式呛回去的问题,他给予了十分理性的思考。

  他看了蝴蝶君一眼。蝴蝶君在哭。满脸泪痕,眼圈发红,金灿灿的睫毛上还闪着水光。

  龙宿看了第二眼。蝴蝶手中握着蝴蝶刀,十字刀轮转动鞘内发出妖娆耀眼的红光。

  龙宿第三眼看向天上那轮弯弯的月牙。……见月伤情?

  一瞬间儒门龙首忽然觉得对着这只蝴蝶呛声当真是一种十分不人道的行为。他深深地自责着,招手唤来默言歆。

  “主人?”

  默言歆从龙宿倚着睡觉的大石后面一个箭步蹿了出来。龙宿悠悠闲闲摇着扇子,眼望着天边皎月道:

  “叫仙凤来。汝也回去,带吾的寝具过来。”

  “……仙凤?”默言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跟着一起反应不过来的还有这一下午中跟默言歆相谈甚欢的蝴蝶们,在默言歆身后满天乱飞点亮一夜的艳彩。

  “嗯……”龙宿坐在阴暗处看着久等无聊已经蹲回水边继续哭继续碎碎念的蝴蝶君,目中闪过倦意和另一种谜样神采。“没办法,哄小孩子她比较在行。吾看见小孩子哭就头痛,做不来。”

  “……”默言歆无语地挥手驱退在他身周乱扑腾翅膀显然是笑得花枝乱颤的群蝶,自觉转向下一个话题下一个疑问。“那,寝具?”

  “留仙凤一人与单身男子单独过夜,吾不放心。”龙宿扶额轻叹,全然一副为人父的无奈架势。

  默言歆默默无言,心想着反正留主人一人与单身男子单独过夜仙凤会不放心,就一并把人都喊来,权当郊游露宿罢了……


十二、


  是夜,子时。

  石桌上孤灯独燃,穆仙凤与蝴蝶君对坐下棋。

  默言歆坐在水边守夜。

  疏楼龙宿卷着毯子在白毛毛软榻上睡得正香。


十三、


  “仙凤姑娘,龙宿他……经常这样吗?”

  蝴蝶君一边下棋一边走神,不远处那个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底下自备床榻被褥连睡着觉都持续发光保持华丽发光体风范的“物体”一再地晃着他眼角,害他不停走神无法专心。

  反观穆仙凤,倒是眼观鼻鼻观心,专心于棋局,气态不动如山。当此时,仙凤仍在思考下一步的走向,不曾抬眼去看,随口便应道:

  “……外宿?很少如此。”

  “不,我是说经常莫名其妙就把你叫来做莫名其妙的事……”

  蝴蝶君纤长手指压着额头上隐隐浮出的青筋,心不在焉地拎了棋子随便一走。

  “哦,这个啊……”穆仙凤终是抬头稍稍瞄了睡在不远处的儒门龙首一眼,而后依然是淡淡道:“时常如此。主人做事自有他的目的,相信他的安排就好,无需有何质疑。”

  “为什么我觉得他是乱七八糟毫无目的的时候要更多一点?”

  “这嘛……”红衣少女渺远的目光落回到眼前捏着棋子迟迟不落另一手则是撑头思考满眼认真可惜完全认真得不是地方的红衣男人,莫名觉得眼前这人嘟着嘴拿棋子磕打桌沿的模样居然和龙宿百无聊赖之下睡眼惺忪精神倦怠拿着扇子磕桌沿的姿态重合了。

  都是孩子气。不过气场还挺合亲的。

  穆仙凤想着,对蝴蝶君轻轻摇了摇头。

  “仙凤觉得还好。主人待仙凤很好,仙凤多顺着他些也是应该的。”

  “姑娘你还真是辛苦了。”

  穆仙凤很识时务地没有对蝴蝶君说出龙宿唤她来的真实用意,只推说奉命待客。否则若让蝴蝶君知道龙宿是怎样看他,一场相杀怕是避免不了。

  最近要操烦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龙宿主人这边的小麻烦,能免则免。背人多嚼口舌也是无趣。


十四、


  蝴蝶君以门客身份入主儒门天下,算是桩轰动武林的大事件。不过外面那些传闻对蝴蝶君本人而言倒是没什么影响,蝴蝶君有原则,说一不二,说接了这桩买卖就绝不会再有推辞搪塞,而且这算是从良的买卖,轻松又好赚,阿月仔应该会同意……的吧……

  回到儒门天下,随着龙宿悠闲自在的脚步进入龙首居住的别院,一踏入正厅蝴蝶君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大错特错。

  一黑一白两个兜帽已经在屋里坐着面对面喝茶放电兼等待了。说是放电或许也不甚准确,因为只有黑袍的魔尊者在不间断释放骇人的杀气,而对面白袍的圣尊者一步莲华则是笑眯眯地喝着茶笑眯眯地轻声细语哄劝对方笑眯眯地释放出耀眼的强烈佛光。任何一边都不是好应对的主儿,一边魔息一边佛气各自强大的压迫力使得修为不够高的人甚至无法踏足屋内。穆仙凤半步踩进屋就趔趄着跌了出去,默言歆在龙宿目光示意下把仙凤带离是非之地两个小孩喝茶用早点去也,留下蝴蝶君看着屋子里面一边魔气笼罩一边佛光普照阴阳对分的格局满头冷汗地跟着龙宿往里走。

  这一次,一步莲华很明显不只是单纯追寻魔尊者而来。证据:身为媒人的袭灭天来每一次造访儒门天下龙首别院都会带着一副画轴,而这一次,一步莲华手中也拿了一个白绢衬底的卷轴,和袭灭天来手中黑色素衬的画轴相映成趣。


十五、


  说到一步莲华的来意……原因很简单,作为苦境各方进行筹谋布局时谁都拿不动又谁都想要动用的一枚筹码,儒门天下的分量还是相当之重的,而且在由于各方势力基本持平在微妙状态下保持着微妙平衡,疏楼龙宿这枚迟迟不落的棋子,其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既然异度魔界可以争取儒门天下的支持,那么佛界、道境、苦境皆可,同理,像龙宿这么不可捉摸又具有十分分量的男人,能与之为友,绝强过与之为敌。只不过碍于龙宿地位尊贵又素少涉足江湖,权压,压不住,利诱,诱不动,和亲?适龄单身无男友有才有貌配得上龙宿的女人……堪称没有。魔界之外其他三方并非无心拉拢龙宿,实在是拉不动……然而时至今日,异度魔界给所有人指出了一条明路!

  女人不够,男人来凑;才学不足,武力来补;万事浮云,利益最高。

  为了战略布局为了人类和平为了手头缺钱方便打秋风,既然异度魔界可以不顾常识派男人来合亲,那苦境中原、玄宗和万圣岩当然也是可以了!更何况这三方适龄未婚无女友武力不错相貌不错拿得出手的男人倒是都不算少……好吧,相比之下万圣岩比较捉襟见肘,不过总比女人多……

  所以为了弥补劣势,圣尊者决定在另外两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和魔界的袭灭天来一争高下,以佛门美人的魅力勾引……啊不,是勾搭权倾一方富甲天下的儒门龙首。

  一见此间主人外宿归来,袭灭天来和一步莲华即刻双双从椅子上蹦下来杵到儒门龙首面前,一边一个卷轴不由分说地打开。

  左为魔尊,画中人为略微变换发型又换了战袍的吞佛童子,比起上一次拿来的画像,最闪亮的变化在于,银灰色双唇涂了丹朱令其观之粉嫩诱人与苍白肤色更为般配了。脸色细看之下白得略微健康了些,大概是连续几天日光暴晒的结果。

  可以想见堂堂魔界战神被五花大绑扔在校场上晒太阳再在上殿绘像之前被以师尊为首的一干魔物摁在地上霸王点朱唇的画面……证据即为耳缘上没擦干净的一大片洇染开的嫣红。

  右为圣尊,画中人……一剑封禅。

  一模一样的眉眼五官,截然不同的发色肤色服色气质。乍一观之,相当震撼。

  “喂喂,人邪算是佛门的人?”

  龙宿正自沉浸在左右两幅画像并列对比带来的强烈冲击之中,倒是蝴蝶君往前一探头看出不对劲儿来,毫不客气开口就问,顺手拿起桌上茶盏正要喝,忽然意识到一步莲华刚刚才喝过这茶,于是眼一转四下一瞟,顺手把茶水都拿来浇了花。

  就是被龙宿摆放在客座旁边那株虬结枯干片叶不生丑不堪言盆栽。

  一步莲华眼看着上好的还没喝几口的茶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红衣男子拿来浇花,居然仍是慈悲和善的表情,不以为忤道:

  “一剑封禅乃一莲托生佛友渡化,自然是吾佛门中人。”

  “靠,这也算?”蝴蝶君就地一站,抱臂当胸,只差嘴里叼根草棍身后倚个门框,痞子老大风范呼之欲出。

  一步莲华笑而不言。袭灭天来甩一步莲华一记杀人刀子眼,也是愤而不言。

  疏楼龙宿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终于回神儿,迈步向内堂走去,边走边拿扇子遮面轻轻打着呵欠,同时头也不回对身后的蝴蝶君道:

  “这里交汝了。”

  言罢,绕过屏风掀帘子开门就去了后院。

  吱扭一声门开,吱扭一声门关。

  蝴蝶君沉沉叹了口气,迈步坐上正位抬脚往旁边茶几上一搁,抬头对眼前一黑一白两个兜帽嘿嘿一笑。

  “龙首婚事已定,二位请回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好走不送~”

  蝴蝶君转刀撩头发摆手抛媚眼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掏出自备的瓜子一边嗑一边拎起茶壶对嘴灌,旁若无人哼起小调。

  月琴不在手,蝴蝶君是在清唱蝶君十二恨。

  这回轮到魔尊圣尊愣在当场面面相觑。

  调子古怪节奏诡异魔音穿脑……蝴蝶君他是故意唱走调么?看起来,儒门龙首这回是找到难对付的帮手了。


十六、


  说到铁齿嘴硬耍无赖,想当年罪恶坑众肖子还没被投放到苦境江湖上之前,阴川蝴蝶君的本事堪称天下一绝。

  就这么一只蝴蝶,在儒门龙首别院会客的前厅里公然霸主人位子公然翘起二郎腿公然一边哼着走调到不成样子的小曲儿一边嗑瓜子,又有几人能耐他何?

  想当年也是公孙月十八年暴力加上心理双重摧残锻炼出来的人物,蝴蝶君对自己不为外物所动的能耐相当有自信。

  只消推说龙首已有婚约,而后借口商业机密无可奉告balabala,只要能一口咬死绝不说多余的话,这么坚持上一个月两个月的估计着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要死心了吧。轻轻松松赚上一大笔佣金,这么好的买卖哪有不接的道理。

  回想当初,蝴蝶君打的就是这般的如意算盘。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忘算了最后的两条:

  第一条,魔是不遵循常理的生物。

  第二条,能跟魔物千万年来斗智斗勇并将万圣岩发展壮大,可见高级和尚也不是好惹的。


十七、


  “想不到儒门龙首已有婚约,无妨,结亲家表诚意,我们的人做小也可以。”

  “不知今次奉上的人选龙首可会觉得满意?”

  一黑一白两个兜帽并没有石化太长时间,不过几个瞬目的功夫,左边魔尊已先反应过来表了态。

  休管那正妻到底是真是假,若真有其地位如何,目今最要紧的是先攀上亲戚。争不得人先,起码不能落于人后,联姻重要的还数其中的利益关系,至于把自己手下的将领送去给人做妾……这个,就凭魔界那些家伙一个赛一个狠辣的手段,来了会否吃亏,根本不在袭灭天来的考虑范畴之内。

  一步莲华倒是始终在注意袭灭天来的动向,因看见魔尊者隐匿于兜帽暗影中的唇角邪魅而自得的浅浅一勾,顿时失神,因而让魔尊抢了先机。否则按照常理,在万圣岩天天受念经和梵唱洗礼,一步莲华抵抗外界噪音影响的能力应是同袭灭天来不相上下的。

  虽因贪看美人一时失了先机,圣尊者反应也是极快,立刻顺着魔尊的语意续问下去,即是也表了态可以做妾,到底是抢先机占便宜要紧。

  看着眼前面色如常态度谨严一本正经继续讨论联姻事宜的黑白两尊塑像,蝴蝶君眉毛一扬,目光斜斜瞥向两人手中仍然展开着的画像,嘴里还咬着瓜子皮就抬手指点了上去。

  “这个,一看就知道有脱发的毛病,头发那么少就罢了,还梳那么高挂那么多装饰充数撑架子,唬秃子啊?”

  蝴蝶君说得慷慨激昂手指上还沾着瓜子皮就戳到袭灭天来手上画中人仍显惨白的脸孔上,毫不客气蹭了几道灰上去。

  袭灭天来一声不吭,掌中魔焰一闪画轴当场烧化成灰散殁在空气里。蝴蝶君看着魔尊者不动声色模样,唇角略挑,眼中精光一闪,而后头发一甩遮住若有所思神色,惟留一只手继续嚣张地指点上一步莲华拿着的画轴。

  “还有这个,一脸菜色一看就是气血瘀滞寒凝中宫外带常年营养不良,这种女人一看就是有病的不能生孩子,既然不能生,还拿来看什么看?题外话再说一句,你们万圣岩就算再穷,所有人都饿着也得勒紧裤腰带把要来和亲的女人养胖一点,这样才比较好看,拿出来也有面子不是,记着了,下次再送这种女人来,小心被人说你们万圣岩虐待门人……”

  一步莲华脸上笑容有点僵硬,手上动作却是很快,赶在蝴蝶君伸手给一剑封禅脸上抹黑之前就将画轴卷起收进怀里。笑话,画像的纸张和水粉也是要花钱的,更何况这么精良的画像拿出去也能卖不少银子添补家用,万圣岩不比异度魔界的财大气粗不在乎这么一张画,能省一分是一分……

  袭灭天来从兜帽下面甩了个白眼给一步莲华,微微躬身略一施礼,甩袖转身。

  “异度魔界会再次派人前来求亲以示诚意,请。”

  一步莲华眼见着袭灭天来迅速消失在不知名的远方,这厢也是匆匆道别,一转身就闪得不见踪影。


十八、


  隔日。异度魔界媒人再次登门。

  红发尖耳的魔物出现得很是猝不及防,当时龙宿还在前厅里跟蝴蝶君喝茶吃点心,同时讲述着袭灭天来之前的出现频率,正在点手指计算魔尊者下一次出现的日期。

  对方只身入敌营,进来时无声无息,看在一旁随侍的穆仙凤眼里,便只见缀满珍珠玉石的门帘子随风微微一荡,魔物便已出现在眼前,迈着大步十分悠然地拣椅子坐下,右腿盘于左膝之上,可说是极端无礼的放肆姿态。

  龙宿倚在白毛软榻之上,指间尚拈着半块桂花糕,抬目轻瞥魔物一眼便又垂了眸,轻诉一句“奉茶”便将注意力转回到点心上,托着那桂花糕小心仔细送入口中不令掉下一片碎屑,而后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主人既有授意全权交予他处置,蝴蝶君自然是不客气,茶杯一放便对来人道:

  “魔界的?”

  来人微微颔首,接过杯子随手放在手边,目光就在这前厅屋里四下乱看,一副百无聊赖之相。

  “今天换你来说媒?”

  魔物耸肩摊手。

  “袭灭天来呢?”

  又是耸肩摊手,这回魔物转回脸来看了蝴蝶君一眼,尽显邪佞的狭长吊梢眼里流露出几丝不满几分无趣,一言不发,却是明明白白表达出“天知道那老家伙又抽的什么风”这样一层意思。

  虽然对方很是机巧灵便,自己脑筋不错也看得懂他的意思,蝴蝶君却还是觉着心火上撞,胸中莫名其妙就让魔物挑起一股子愤然之气。

  蝴蝶怒了,开始呛声。

  “靠,多说一句话会死啊!”

  魔物终是在屋里打量够了,单肘支膝单掌托腮,慢悠悠眯起细长妖邪金瞳,慢悠悠拖着长音开口道:

  “本大爷都亲自来了,你还想怎样?”

  “是不怎样,不过既然你们魔界是来和亲的,麻烦你大爷的有话赶紧说有事赶紧办办完走人好走不送我们儒门天下也是很忙的没时间理会你们这些成天上杆子倒贴给儒门送来的小妾。”

  蝴蝶君话中带刺夹枪带棒地算是把异度魔界好顿损。他见着今次来客嚣张,似乎是个气性大的,指望着几句损词儿说狠一点干脆把人气走了事。对方没带兵刃。至于那一身红里夹蓝镶皮草装扮十分野性却有张俊俏脸孔的魔物腰里挂着的一卷妖红色长鞭,他不认为那是对方要带着上战场用的真正神兵利器。没事抽两把耍一耍那些杂鱼级的小角色罢了,要开打,对上蝴蝶君和疏楼龙宿,只凭那根鞭子是万万不够用的。

  孰料魔物态势张狂,却是相当沉得住气,听得蝴蝶君一席话,竟是不怒反笑。

  “据吾所知儒门天下可是斯文人呆的地方,难道按照儒门的礼仪,就是用这等尖酸言辞待客?”

  “嘿,不生气哎,龙宿,我继续暴粗口的话你会不会气我坏你儒门的气质?”

  “吾儒门堂皇华威……”疏楼龙宿从软榻上半撑起身,取帕子抹手,懒懒应声。“众皆有目共睹,岂是一介新入学子几句粗鄙言辞就能抹煞的。蝴蝶君,吾有些倦,且入内暂歇,此间便交予汝了。”

  白绢覆面夹绣紫龙纹穿珍珠缀流苏的鞋子刚刚沾上打磨光亮可鉴人影的青石地面,那锦装华服的身影仅只半转了身站起,尚未迈开步子,就听得来访者语调里缠着奇妙倦懒意味却格外有力的话音:

  “吾前来说媒,求的是与儒门龙首一段大好姻缘,是否合意,可不是要龙首亲眼得见亲口所言,这主人家自己先走却把终身大事丢给下面人处理,倒是哪里的道理?还是说……”

  见龙宿如他所愿微微驻足聆听,魔物眼角斜勾散出锐利狂气,挑唇继续道:

  “还是说,这个儒门的‘一介新入学子’身份颇不一般,故而……若龙首能够证实以此人身份足可担待儒门龙首的婚事,那吾等自然也认同他的意见。否则嘛……”

  “否则怎样?”

  龙宿仍背对来客面向屏风,停驻原地不语不动。蝴蝶君看不透他的意思,不便擅自揣测,也只得跟那个显然颇不好应对的魔物说说话闲磕牙。

  “不怎样。”

  魔物轻笑着放下盘在膝上那条腿,直起身来抬手一掠鬓边酒红发丝,颊畔鲜艳的火纹掩映在发丝缝隙间似隐若现,衬着白皙肤色及上挑的眼梢精光暗转的金瞳,那般姿态神色,一瞬间尽显妖娆。

  “疏楼龙宿,今天本大爷真身现场展示,你看怎么样?”


22 May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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