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五义/猫鼠]双蛟 章十一  溪云初起日沉阁[旧文补档/未完]

章十一  溪云初起日沉阁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不自觉地模仿五哥。”恍惚惚的灯火下,丁三打了个呵欠,两指一拈撤走面前刚看完的单子。

  展昭整个人都埋在消息单子和卷宗堆里,听到这话艰难抬起头来毫不留情抛了个刀子眼出去。“这么说来也包括胡思乱想和做事不经脑子了?”

  “说得恁般狠呢……”丁三撇嘴。“你又没跟五哥一处长大的,他什么样人儿你怎会清楚。”

  “你管呢。”展昭不快地翻白眼,没禁住也溜个呵欠出来。“白玉堂是什么样人展某自有计较,不劳丁大小姐在此误导。总然他可比你这疯丫头可靠多了,做事毕竟叫人信得过。”

  “既然信得过展大人做甚还挖地三尺非要把五哥找出来……”丁三又打个呵欠,纤手抖抖抖地再撤下一张消息单子。“你这可叫以权谋私。”

  “展某信不过的并非玉堂……而是皇上。”展昭皱了皱眉,终于扛不住地一仰头四面转转活动脖子,正看见趴在另一堆卷宗纸张上睡得口水滴答的何依桦,于是拧着眉毛抬手一拍。“依依起来,如今时间正紧迫……”

  “啊呀?”何依桦“腾”地坐起来直揉眼睛。“展大哥你是开封这的地头蛇吧?”

  “啊?”展昭展护卫嘴角一抽。

  “这汴梁城里各处地方你都知道对吧?”何依桦目光迷茫依然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展昭没辙,只好答她。

  “没错,基本任何地方都熟得很。”

  “那正好!”何依桦“啪”地一拍手两眼“哗”地放出光来。“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丁三和南侠四只眼睛一起发直,没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

  “藏春阁。快呀,现在就走。”

  展护卫跟丁家三小姐懊恼对视。

  要找那只风流遍天下满楼红袖招的白老鼠,他们怎么偏就忘了那花街柳巷呢?

  其实就算找到花街里这一行人也没能发现半根老鼠毛,倒是展昭那一身红猫皮加上公事公办的态度吓到好些个人,闹得一顿鸡飞狗跳。逛到一半丁三终于看不下去了,跟何依桦一道把个展御猫拽到暗巷里硬逼人家脱了衣服,单单穿着里面单薄的蓝色便服出来见人。结果花娘们看见这一介英俊儒雅公子一拥而上,闹得更加鸡飞狗跳墙了。展昭给臊成个大红脸,丁三往死里憋笑,月饼长叹息,何依桦干脆趁乱落跑了。

  到这时候可不得不强调下小何的身份了。前文书也交代过她本来就是现代人到古代去,依惯例总要先去和最近的时空站监视员打个招呼,具体了解该时代的风俗奇事什么的,免得卤莽之下真的扰乱了历史,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而何依桦初来时始终也没找到机会来东京接头,如今大半年过去,可算让她想起这碴了。

  却说这北宋汴梁站的监视员叫做白茗,掩饰身份正是那藏春阁的老鸨子。何依桦这带着丁三搞得天下大乱,初衷也只不过是想来问问看有什么办法找到白玉堂没有,却不想这一来又接了个棘手任务。

  刚见了面白茗就“好姐姐亲姐姐”地喊着把何依桦推进暗阁里面,随后拿了三件东西出来,却是一面镜子一个破盆一个瓷枕,然后如此这般地一番交代。原来这几样东西是当初时间旅行技术刚出现的时候,技术法律都不完善,被好玩闹的游客遗留下来的。因为一直都不曾出现,所以想找出来也无从去找。后来有人研究古籍时忽然想起这《三侠五义》里提及的三宝,可不正是当初留下来的几样东西!于是特特下了命令要她把这几样东西回收了,为防扰乱历史还准备了逼真的赝品拿来替换。然而白茗刚得了这命令,随后又跟来了个紧急命令,说是这几样东西在北宋这一时代竟有奸人觊觎,因果线也因此而变得起伏不定,飘飘摇摇梢有扰动就会天下大变!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西夏吞并我中原,历史在这个十字路口拐了个大弯,到了我们那时候,中国还存不存在都是两说。”白茗手里拿着笔杆在桌上那张逻辑因果图上比画来比画去,语气焦躁,腕上金钏子随着她动作“铛铛”地响。

  听到这里何依桦反而平静了,怀里抱着那三样东西,稳稳当当地表情。“你说的以赝品换真品,姐姐我说什么也要想办法办到,毕竟是关系命运的大事情。只是真要办好了,这可算是大功一件呢……”说着一双瞳仁就在白茗算得上柔美的面孔上扫来扫去,满是算计的意味。

  “好姐姐,我也不图什么名啊之类,只是事关重大说什么也要做到啊。办好了,什么都是姐姐的。”

  “算了吧,那点子功名于我无用处。”听及此处何依桦笑着一摆手。“到正经时候小茗你给我行个方便就是。”

  “这是哪里话呢。”白茗跟着也笑,脸上立时放松下来,一张柔蔼颜面笑得甜美非常。“都是联合会里的人,姐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上面,不成问题的。”

  “好说,好说~”何依桦边打哈哈边拿包袱皮把东西包起来。“现在就要劳烦妹妹呢,你那监视仪也借我用用,找一只大白老鼠。”

  再说那白玉堂,闹皇宫玩得痛快杀得痛快,闹完了依旧缩回太师府那废弃的文光楼里一猫,日日好酒好菜过得惬意。偏只闹完皇宫的第三日夜里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叮叮哐哐”的拆窗户声扰了五爷的清梦。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白耗子终于翘着脚儿在太师椅里安顿了,眯着双勾魂的凤尾桃花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视着眼前少女。

  “死魔头,你怎的知道五爷在此?”

  何依桦完全不懂客气地拣了椅子一屁股坐下。“也就你这自恋耗子以为把瞒天过海玩得有多好呢。瞧瞧谁家闹得最欢快可不就知道你猫哪里去了么。怎样,想撵我走?”

  “五爷我撵你做什么。”白玉堂“嗤”地一笑,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你走了三疯子就该来了,爷现在不想见她。也罢也罢,你倒替五爷参谋参谋,往后还有什么地方可玩。”

  “皇宫都让耗子精给搅和了,这偌大京城还有何处容得下咱英明神武的白五爷哟~”何依桦眼珠转转转,盯着白玉堂那张脸往死里看,心里开始第一万遍尖叫“这孩子真是好漂亮呀好漂亮”。

  “爷留下你来不是要听废话的。”白玉堂半狠不狠地丢个白眼过去,随手从桌上抓个小酒坛来拍开封口就往嘴里倒。

  何依桦贼贼地笑,也不打招呼拿了桌上糕点就往嘴里送,含含糊糊地发音道:“除了皇宫还值得折腾的不就剩下太师府跟开封府了么……难不成你还想搅和大理寺去。”

  “大理寺。”白玉堂眯眯一笑,几根骨节秀致的指头虚空里一探就夺了何依桦刚抓到手的水晶糕,拈住了往嘴里一塞笑了个得意非常。“好主意。只可惜爷去不得那地方。爷去了就要见血,到时候那皇帝小儿岂不是要哭个淅沥哗啦。不成不成,欺负小孩子的没品事情,白爷不做。”

  “谁也没逼你去。”难道你之前闹皇宫干的就不是欺负小孩子的没品事情。何依桦腹诽着甩出个白眼刮他,一边哀悼被打劫的点心一边同情宋仁宗赵祯——怎说也是个宽厚开明皇帝,不过少点魄力霸气,就这么被臣下欺瞒也无从管束。大理寺里龌龊尤其多,以白玉堂脾气,去翻一遍卷宗出来后就不能给那些官员留下多少活口了。“只不过太师府也经不起多一次折腾了……”

  “再闹腾一把白爷还不得搬家呀。这好酒好菜的地方哪儿再找去,爷可舍不得。……哼,反正依你意思,去找包黑脸儿的麻烦么?”

  某何连连点头。“现下除了他也没什么人值得你白老五放手捉弄啦。去吧去吧,那位大叔好耍得很。”

  白玉堂狐疑地看她。“你什么目的啊,撺掇这么起劲儿。”

  “嘿,嘿,嘿嘿,还不是那三宝,想见识见识……怎样?也就五哥你有这本事能让小妹我开开眼……嗷……”何依桦惨叫一声拿下正正拍到脸上的空酒坛子,看见倒在榻上只留个后背给她的白玉堂,也没话说了,收了涎着脸的表情自去拣两把长凳拼到一处,侧身一躺也阖眼睡去了。

  次日一入夜,酝酿了许久的大闹开封府戏码开始上演。

  且说那时节正是晚间,展昭依然强押着丁月华陪同他整合资料,刮地三尺继续去找白玉堂,再加个前夜失踪的何依桦。包大人则和公孙先生一道在书房里研究卷宗——皇宫的命案和忠烈祠题诗之事,圣上有旨意说虽不恼其所为,但大丈夫既然行得正便不该隐匿身份,总要叫他看看是何方高人才好。

  这江湖事包拯上哪里知晓去,待要问展昭,又见这位展护卫近日里成天忙碌些什么,连晚间也不得休息,再想想为官之事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强迫他,顿时心生愧疚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了。这么一愧疚的结果就是包大人和主簿先生焦头烂额了多日也没能看明个头绪出来,愁了黑脸黑了三倍白脸再白三层,眼圈大上三圈连目光都委顿不堪了。

  白玉堂可不管他们都累成个什么鬼样子,该报复的就是要报复,该拐走的还是要拐走,何依桦提的以三宝为引是个好主意,于是准备停当叫女子在外接应就穿着白锦缎的夜行衣衫去了。

  当时展昭正在卷宗堆里呵欠连天,忽而就听外面乱音四起衙差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包拯大呼小叫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

  “不着忙顾着本府,先保护好三宝!”

  展昭听着这吵嚷不禁皱眉,心说包老大就算人家本来不知道三宝藏于何处让你这么一咋呼也知道了。江湖中人玩老了的投石问路之计搁他身上怎的还真就这么好使呢。

  腹诽下大人的慌张,展熊飞无奈揉了揉眉心,强打精神拎上湛卢就出去了。可惜总晚了那么一点。等展昭冲出去了只见包大人手里捏张纸在外面团团乱转脸色又深了五层耳里听人吵着“三宝不见了”,然后眼角瞥见邻近屋顶上白影一闪而过,想也不想腾身就追了上去。

  白玉堂先于他一步,哪那般容易就能给追上,又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要回了陷空岛再坦白,于是扯着背包袱的何依桦拐来拐去进了暗巷就没了踪影。

  展昭本来虽然愧疚于白玉堂闹东京是为了他,但碍着要保护包拯,而三宝紧要,不得不追出来。怎知出来就看见那两个人相携而去的画面,心脏呼地就提起来了,再放下去时早不知道漏跳了多少拍。就这么心烦意乱的工夫,早把人放跑了。

  次日早朝,包拯本来安排好了让展昭借口外差去把三宝找回来,这事情暂且就先压下。谁知朝堂之上庞太师竟提及三宝之事,说有歹人大闹皇都还明目张胆盗了三宝去,这可是藐视朝廷之大罪!说着还亮了张纸出来,上面正用淋漓酣畅的草书写了首七绝:

  “食言而肥皇家猫,百无一用老三宝。金銮大殿耍黄龙,鼠爷自归陷空岛。”

  这下可真闹大发了,当堂就是龙颜大怒,气得仁宗抖着手说不出话来。再后来下了死命令叫开封府一月之内缉凶归案寻回三宝,否则……这否则仁宗没说,只是甩着袖子喝一声退朝自顾自怒气冲天地走了,却留下个包拯似霜打的茄子一般焉在那里暗骂庞老贼鬼道。

  最后的安排当然是展护卫领了旨意打点好一应物品南下追凶……

  陷空岛,卢家庄,隐逸居。

  秀美风流的少年男子仅着一袭素纹的白色宽松家常服,斜倚在躺椅上悠悠闲闲地品茶观落日,一只骨感鲜明又不乏纤致的手在扶手上轻叩。

  “我说老魔头呀,那首诗可还记得?许浑的咸阳城西楼晚眺……”

  直接倒在旁边草地上的青衫少女叼着根草杆痞子似地笑。“考姑奶奶呀?这哪能不知道呢……

  一上高城万里愁,兼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

  “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大耗子你就能吧你,什么都揽下来,看最后怎么收拾……”

  “你管爷呢。笨猫的事情,白爷乐意管。哼哼……这回爷倒要看看,欠下这么大个人情,可叫他怎么还……”



08 Jun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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