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此
CP:主龙宿相关/疏楼龙宿X阴川蝴蝶君[半架空/Kuso系]
一、
“要令汝失望了。不过,吾对不谙礼仪的粗俗者没有兴趣。”
盏中香茗尚在蒸腾出柔霭的水汽,淡白雾色升起,罩在那懒倚在太师椅中的人形貌端丽的面孔之前,掩得唇畔本就是冷漠勾起的弯弧愈加地模糊不清。
“魔者喜欢魔界的烈酒,饮不惯吾儒门淡薄茶水,吾不便久留。仙凤,代吾送客。”
红衣少女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之时,黑袍的访客不待被驱逐便已自行起身,瞄一眼手边案几上还一口未动的上好香茗,转身走了出去。
“吾会再来。”
访客离去时留下这样语气淡漠声音低沉的一句宣言。
此间披挂着华丽珍珠氅的主人对此恍若未闻,只是缓缓自茶盏中抬起头来,一边低喃一边将盏子放下。
“比起好友泡的茶,仍是欠着些火候呀。”
“主人若想念,便将剑子先生请来又如何?”
穆仙凤上前收起茶具,包括先前还一口没动的茶盏,一扬手毫不犹豫倾进客座旁摆放的盆栽中——不知龙宿打何处弄来的奇木,虬曲枝干,无花无叶,仅见枯皱树皮。其貌不扬的矮株,未见得有何特别之处,却必要以茶水浇灌,否则便枯干腐朽得更加不忍卒睹。以外观论,无论如何都不会得龙宿的青眼相加,之所以会堂皇摆在儒门极端堂皇富丽的会客室里,大略一来是来历颇有些由头可借此考考来访之人,二来单纯是为倾倒残茶之用。
“耶,比起会面剑子要招惹的麻烦,这茶,不喝也罢。”
龙宿摇了摇头。执起烟管惬意吸上一口,边吐出胧朦烟雾边似有若无地笑道:
“凤儿汝之手艺,比起那天下无双虽略逊一筹,却也未为远矣。吾得凤儿足矣,不做他求。”
仙凤暗自叹一口气,斜瞥那饮了茶水似乎抖擞了许多的怪木,自觉无力搭腔,便不开言,躬身退了出去。
无聊中的主人,心思难免有些乱七八糟;若在无聊时再被某些不对胃口的访客闹至无聊而且烦躁,那便连行为也要乱七八糟起来了。
正在乱七八糟时的疏楼龙宿,还是不加理会为妙。
二、
“令汝失望了。不过,吾对唇色怪异面无血色一望便知是魔物的魔物没有兴趣。”
褪去外层华丽无双珍珠重氅,仅着轻便外袍的儒门龙首懒懒倚靠在白绒软榻上执起烟管旁若无人(魔?)地吞云吐雾。
——说是轻便外袍,其实也是金丝银绣、穿珠嵌玉华贵无匹的架势。
“儒门的椅子冷硬,魔者若坐不惯龙宿亦不好挽留,仙凤,送客。”
袭灭天来看一眼龙宿身下不知铺了多少层兽皮软垫的软榻,再看一眼自己坐的圈椅上绣工细致然而厚度寻常的垫子,放下手中仍是一口未动的茶水,不发一言起身而去。
……椅子着实冷硬了些,和龙宿那个软榻比。不过比起万圣岩的石头,已经是舒服很多了。他没觉得坐不习惯,真的,但是实在没处驳龙首的面子却也是实情。
疏楼龙宿要撵人,自是找得出成百上千的理由,姑且不论其是否有理,单那悠扬文雅彬彬有礼的儒腔便已给足了来者面子。主人如许修养,来访者再要抵赖不走,便太过自贬身价了。
袭灭天来终究面薄,经不住这一阵便只得乖乖走人。
毕竟,彷如剑子仙迹那般的厚脸皮,道家先天称天下无双,世间无人敢堪居第二。
三、
“令汝失望了。魔者高徒自是无可挑剔,不过吾对身体尚未长开的小鬼头没兴趣。”
宫扇轻摇半掩住脱口而出的呵欠,堂堂儒门龙首对表现在外的倦怠疲乏毫无掩饰之意哪怕仅只出于礼仪,长睫低拢金眸微眯,逐客之心好比孔雀舒展开的庞大尾羽,昭然若揭。
“吾儒门的室内装饰偏于闪亮,魔者久居魔界,不惯如此光彩,觉得刺目直说便是不必勉强,凤儿,且送客罢。”
袭灭天来默然无言,自动自发将手中香茗一翻腕倾给旁边的盆栽,放下茶盏拍拍袖子转身走魔。
“吾会再来。龙首珍重。”
吾会再来,会再来,再来——来——来——来——来……
眼前魔影已逝,耳畔回响着袭灭天来一如既往令人抓狂的宣言,龙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决定不能再这么乱七八糟下去了。
四、
害堂堂儒门龙首从退隐后的单纯无聊所致的乱七八糟迅速进展为烦闷暴躁得乱七八糟,异度魔界功不可没。
追根究底竟是儒门财大气粗权高势重惹的祸。
素贤人与魔龙祭天分析武林局势,天下十分,疏楼龙宿引领儒门独占一分。势大若此,难免要招惹一些有心人的觊觎,经历数次战争元气大伤的异度魔界也不例外。
若只是觊觎其财富,以和平合作的方式与儒门互利互惠甚至攀关系打秋风,财大气粗的儒门龙首都不会有什么反应,至少也会磕磕烟管笑一笑命人拿出些少金银打发了去。——人算什么,魔算什么,财算什么,势算什么,只要他疏楼龙宿心情舒畅,管你对方是正是邪是人是鬼,全不耽误他合作交易。
面对如此好说话的儒门龙首,魔物们有诸多合宜的方案不肯采用,却一致投票选择了虽然成本最低收益最高但也风险最高且最令人暴走抓狂的方案:联姻。
魔物没有礼义廉耻伦理道德的观念,兼且连性别之别都时常混淆不清,一切以力量为重,只注意到儒门龙首的超强实力却忽视了己方未婚女性匮乏的事实而选择联姻一途,实也怪不得他们。
适龄未婚且地位相称的女性堪称没有,适龄未婚地位相称的皇子战将什么的倒是能组建一个突击小分队。既然是众将投票选出来而魔君也首肯了的合作方式,听起来再荒谬也要荒谬着来,没有一锤子打翻的道理。所以,执行官咬咬牙居然真的开始挑选新娘兼物色媒人,让事情逐步走上了“正轨”。
而儒门这一方面,闲得咕嘟冒泡差点就要憋不住出水的华丽紫龙本还想借机看看热闹搅搅浑水玩得身心舒畅了再抽身而退,却在看见媒人的刹那改变了主意。
无他,被魔界委此重任的媒人正是袭灭天来。
倘若袭灭天来的出现单纯意味着魔者本身的出现,龙宿本还不至于匆忙逐客连口热茶都不让人家喝。毕竟行为方式与众不同的魔者是一个有趣的存在,而龙宿喜欢有趣的东西,无所谓善恶。
问题在于必然会接踵而来的善之佛者,一步莲华。
伴随佛者出现又从不加以掩饰的强大佛气和强烈佛光正是身为嗜血者的龙宿所最厌恶的存在,虽不至于就此怕了一步莲华,但绝对会引发龙首一系列关于做客礼仪和照顾主人情绪入乡随俗等行为教育的说教。第一次袭灭天来刚把任沉浮给推上台面一步莲华就闪耀出现,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儒门容不下两个发光体,疏楼之主与万圣岩之首展开一系列从口角逐步进展为斗法的争执,龙宿暂居的别院给毁了半边,兼且被仙凤关于“杜绝不必要浪费”的教育和扫地人默言歆的黑脸熏染了半个月之久,最后华丽丽的龙首大人决定对于会导致“不必要浪费”的麻烦还是趁早抽身为妙。
毕竟,疏楼龙宿不喜欢做赔本生意。所以他转而决定对这桩热闹敬而远之,尽可能不要让袭灭天来在他居住的别院停留到一步莲华现身的时候。
但事实表明他愈见无礼的生冷拒绝非但没能打消魔者的积极性,反是令其越挫越勇,莫名激起了不可忽视的战意。
麻烦啊,麻烦啊,麻烦啊,汝本只和剑子仙迹形影不离,何时竟移步易主与袭灭天来同出同入?
龙宿烦闷地丢下烟管,用缀满珍珠的沉重宫扇“咔当咔当”地敲着桌子。身后传来仙凤温和可亲的提醒:
“主人,珍珠若磕碎了整个扇子便有损华丽,亦是不必要的浪费。”
龙宿遂停手,将扇子翻转过来一看,边缘数颗珍珠光彩柔和的表面上果然几道划痕,显得那珠光也黯淡无泽了。
龙宿长叹一声,随手把扇子往后一丢。
“汝提醒得迟了。给吾换一把扇子来。”
仙凤点头称是,捧着扇子刚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
“凤儿,汝可知有什么人,可以代吾处理这桩麻烦?……要有趣一些。嗯,还要好打发。”
穆仙凤略思片刻,唇角勾起一抹略带俏皮的轻浅笑意。
“阴川蝴蝶君或可为主人所用。”
“哦~”
龙宿长声沉吟,而后轻笑一声舒展开微颦的眉目。
“好贴心的凤儿。汝,确实给了吾一个绝佳的建议……”
五、
会面百两,谈话千两,买卖昂贵,相杀免费。
阴川蝴蝶君,北域四大高手之一,金银之前休提交情,拿钱办事,事后两清,一等一拿金取命的杀手。
先前曾有一次蝶谷相杀的经验,龙宿对他的实力亦是甚为认可。更何况处理魔界求亲此等事情,需要的并非武力,而是可以令魔物抓狂的奇异思维……由此看来,阴川蝴蝶君虽然喜怒无常难以交往,却是胜任此次工作的最佳人选。
更何况,在龙宿眼里蝴蝶君的古怪并不算得多么的无从应付。若有人能同一个思维方式匪夷所思至极的老道斗智斗勇上千年,在他眼里如蝴蝶君这般人物也只不过就是启蒙班的任性小朋友而已。
儒门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钱,而在儒门龙首眼里能用钱摆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
所以,在疏楼龙宿眼中,用金子哄就能哄上天的蝴蝶君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好打交道,好用,好打发。
如能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怀揣着来历不明性质不明的奇特想法,龙宿吩咐默言歆拉上一车黄金,准备着亲自走一遭阴川蝴蝶谷。
六、
阴川谷天色低迷死气沉沉,恰逢公孙月第一千四百四十四次不明原因不打招呼离家出走,蝴蝶君正抱着月琴在谷里自弹自唱蝶君十二恨,一张小媳妇脸哀怨得我见犹怜。
龙宿来得不是时候。
蝴蝶君心情不好的时候除了公孙月什么都不认,金子也不认,这一点龙宿是知道的,因此未行至阴川界碑之前,远远看见那倚在老树下抱着月琴低眉敛目缓吟低唱的身影时,龙宿便打了个手势示意默言歆掉头转向,就此返程。
不巧,蝴蝶君听见声响,头未抬身不动,声音却随风送了过来,伴着几只艳光璀璨的迎客红蝶。
“既然已经到了,何必又折回去,无功而返白走一趟很有意思是么?”
蝴蝶心情不好,说话很硬,语气很呛,态度很糟糕。龙宿不以为意,不紧不慢从容又转回身来,华扇摇了两摇拨开一只撞进衣襟里的红蝶。
“吾为买卖而来,然而见汝今日似乎没有开张的意思,无心打扰,即便是白走一趟,认了便罢。”
言罢微微躬身为礼,绢扇掩面,只留了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瞟着极远处树下抬起头看过来的人影,瞳中精光隐现。
距离甚远,蝴蝶君看不清晰儒门龙首掩在团珠拢翠华扇之后的神情姿态,只见得对方甚是谦恭模样,如此恭谨有距识时务,让他打不得骂不得,被公孙月挑拨的一腔子闷气无处发泄,顿时无名火起,抡指在弦上狠狠一拨,一把将抱在怀里的月琴摔到脚边。
“哼,你说蝴蝶君今日不开张蝴蝶就不开张了?我今天偏偏就要开张,敢走的留下命来,看你还走得走不得?!”
“哎呀呀,吾是好心不忍搅扰汝想心事,想不到居然反而惹动蝴蝶肝火,罪过罪过。”
被人横加指责带呛声,堂堂儒门龙首,平素也谈不上脾气有多么好的疏楼龙宿,居然没有一丝一毫不悦之色,摇了摇扇子,又大大方方往阴川谷走了过去。
“不过呢,蝴蝶君今天能开张,倒是合了吾意……”
“且慢!”
蝴蝶君乍然又是一声,正色抬手直指龙宿。
“事前说清楚,我今天心情不爽,价钱加倍,见面千两谈话万两,买卖翻番相杀免费!”
“无妨。吾要谈的是大买卖,带的黄金足够用。”
龙宿扇子摇得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唇边的笑纹之间隐现奸诈,却有意用华扇掩了,只露出天真纯然的上半张脸给蝴蝶君随意赏鉴。
“而且,吾不是来相杀的,汝绝对不会赔本。”
拖着沉重的满车黄金在旁跟随的默言歆闻听此言,默默别开脸,开始专心研究起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不肯走的红蝶。
七、
“……就是这样一桩事情。”
龙宿直言不讳被袭灭天来和一步莲华那个诡异夫妻档日日骚扰的苦闷困扰,听得蝴蝶君又是扶额叹息又是咬牙切齿,脸上写满了“苍天不公”。
“你你你,老天啊,我日日求之不得的事情,你居然还要雇人替你往外推,疏楼龙宿,你有没有天良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理财常识?”
“哎~姻缘一事,看的是缘分,不是想要的那一份,来得再多也白费。汝被色无极纠缠那时心境如何?难道是甘之如饴?”
“喂喂喂,说你的事情,别扯到我身上来。不过让你这么类比一下,倒是比较能理解了。唉,人人都有各自的苦处啊,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让人同情的一面,反正阿月仔不在不想接杀人的买卖,换一个工种试试也蛮不错的样子?”
从关于姻缘的话题跳跃到老天不公跳跃再跳跃到改行,蝴蝶君丝毫不曾意识到这几步跳跃得多么匪夷所思,兀自摸着下巴低头深思。
受邀坐在老树下蝴蝶君对面的那块大石上,龙宿十分殷勤地接话。
“价钱随汝决定,吾这桩不是杀人的买卖,期间汝还可以接其他买卖,吾绝不干涉。”
“不必。”蝴蝶君凛冽摆手。“坏人有坏人的气魄,规矩有规矩的眉角,还是一次只接一个买卖。这一次我要离开阴川一段时间,食宿你全包了,不必按日算底金,打发一次算一次的钱,直到他不再来为止。你看怎样?”
“好得很。”
龙宿勾指示意默言歆把大车拖过来。
“这是前金,汝先收着,不足后补。”
蝴蝶君俯身把月琴拣回来抱在怀里,顺便抬眼一瞥黄金堆得快要溢出来的板车。
“龙宿,你打算包我多长时间?”
跟蝴蝶君谈得稍见投机,买卖又已商定,龙宿早倦懒得半躺在石台上,不知从何处抽出烟斗悠悠闲闲抽了起来,听见蝴蝶君这么一问,儒门龙首连眼都不曾睁大分毫,吐着浓白烟雾若无其事道:
“三五个月不在话下。”
蝴蝶君无话。默言歆再次默默扭头。
八、
一个是心上人心胸广阔不安于室时不时就来个离家出走不告而别,一个是难得交陪个朋友却镇日山南海北地走,不到山穷水尽时便想不起在疏楼西风还有那样一个人在等着,蝴蝶君与龙宿颇有共同话题,谈得三分投机,渐渐话也多了起来。
“……龙宿你说,我一颗心全都放在伊身上,男人不爱女人不爱只爱公孙月,她从来不把我放在眼中不说,还说我媳妇脸!欺得我……唉!”
“汝就是心太软,太着紧她。人嘛,越是信任得根深蒂固的,看上去就越是不放在心上。汝想要她着紧,做两件会让公孙月不信任汝的事情便是了。”
“……免了免了,敢让阿月仔不信任,我是活腻了想吃她的拳头才有这胆子。蝴蝶还爱惜颜面,你这主意仔细着收好,哪天有胆量了也自己试上一试……”
“吾试过啊。”
龙宿抬目望着天边絮软白云,悠悠地吐着烟圈。
蝴蝶君略微钦佩地斜他一眼,月琴的弦音当下顿了一拍。
“……试过?结果如何?”
“险些小命不保。”
“然后?你死还是他活?”
“吾成为不死之身。……另外,蝴蝶君,吾死和他活,是同一个意思,汝并未给出选择项,此问句无效。”
“呿,随便失口一次,就此跳过,跳过,下一个话题!”
“什么话题?”
“你家那个,你是怎么养?”
“放养。”
“……不着紧不担心?”
“着紧担心又有何用,命是他的不是吾的,被他玩掉了吾又没什么损失,平时就随他跑去,死到临头想到吾了便救他一救。刚开始放养时确实煎熬,时时刻刻挂念,从来放心不下,久了,也就惯了。”
“惯了以后会怎样?”
“这嘛……会遗忘啊。”
“哎?”
“蝴蝶君,吾今日可以告诉汝,有个词叫熟视无睹……”
“……龙宿,我今天也教你一句话。”
“什么?”
“有一句话,叫做睁眼说瞎话。”
九、
蝴蝶君烦躁且无聊,龙宿无聊且烦躁,不停不休碎碎念对上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看在默言歆眼里,仍是只能默默扭头,跟蝴蝶君的A蝶B蝶交陪去。
蝶君的红蝶有灵性,擅书写,默言歆与一群蝶低声窃谈许久,蓦然想起还有龙宿待服侍。回头一看,却见不知何时那两个已是肩并肩坐在阴川水边,旁边堆成小山样的黄金,正是他之前辛辛苦苦拖来的那一车请贤礼金。
那满车黄金现今的归处,正是阴川的河底。
十、
“哎,你拿来的金子,叫我这么往水里扔,你看着不心疼?”
“交易既成,这些黄金现今是在汝的名下,汝的钱汝随意处置,吾有什么好心疼的?”
“哈,爽快。就冲你这句话,龙宿,陪我一起扔好了。”
龙宿二话不说,拈起块金子就往眼前河面里砸。沉甸甸金灿灿的金锭子,砸出偌大水花然后悄没声息沉落河底,速度快得让人嗟叹。
于是龙宿也真的嗟叹了。蝴蝶君扔得正起劲儿,甩他个白眼顺手一块金锭子就砸了过去。
“扔金子扔得好好的,叹的哪门子气。煞风景!”
“唉唉,吾是觉得这金子沉得太快,还来不及欣赏就沉埋渊底,岂不可惜……”
“金子嘛,就是这样。扔树叶子是沉得慢,但我还是觉得金子更赏心悦目修心养性。你觉得呢?”
“吾觉得……这样应该会更好看……”
龙宿把手里的金子颠来倒去看了片刻,略一沉吟,蓦地抬手翻腕指凝剑气,“刷刷”几下硬是将好好一块金锭削成十数片薄金片,而后拈起一片迎光欣赏几眼,抬手掷到江上。
金片在水面上浮浮沉沉随波荡漾,却是不沉,璀璨金光迎着灼烈日光,衬着莹洁剔透水花,甚是亮艳惹眼。蝴蝶君看着金片飞出,眼中浮起无数惊艳。
“噫,这样确实好看……龙宿,你能在金片上绘图么?”
片刻后。
“九条、八条、七条、……龙宿,再来只妖姬!”
“呔,汝当是打雀牌啊?”
“我这是翻牌算命。妖姬快来——”
“吵什么吵,再吵,把汝的小媳妇脸画金片上铺满阴川。”
“龙宿你敢?!”
“怎么不敢,汝若有本事,把吾也画成媳妇脸,吾不介意。”
“好好,你说的,看你这么漂亮一张脸,就不信画不出媳妇来!”
蝴蝶君斗气满溢,信手拍扁一锭金子,拔出小巧蝴蝶刀,真就认认真真在上面画起来。
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儒门龙首相比,蝴蝶君绘图的本事着实弱了些,龙宿又连着画了三张凤飘飘一并堆放在蝴蝶君手边,蝴蝶君才得意收刀亮出大作。
“龙宿,我发现了,你不适合媳妇脸,所以我画了更适合你的东西。”
“……是什么?”
龙宿看着画面上露出满口利齿喷着火的异兽百思不得其解。
不待他看出个所以然来,蝴蝶君伸手就把金片掠来,指上运力掷向河中央。
“哥斯拉。彰显你霸王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