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玄霄X云天河/现代架空]晴空 (14)[旧文补档]

十四、梦虚空

  慕容紫英转身去看。医生穿着白大褂的颀长身形正倚在门边,微扬起脸孔望着他,鼻梁上没有架眼镜。

  所有人都知道玄霄医生的眼镜是一副平光镜,其中有少数人知道眼镜的实质是一个比较能够掩人耳目的通讯器,而通讯器的信号只来自一个固定的方位——白楼。

  据说那眼镜是玄霄醒来时云天青在互联网上订购的,通过快递送到医生手里,从那开始玄霄医生就和那副眼镜形影不离,即便不戴在鼻梁上,也会收在口袋里或者床头之类随手可及的地方,并且,从不关闭话筒,只是有时会把扬声器的音量调到最低而已。

  也可能那眼镜上并没有关闭话筒的开关。

  正因为如此,如果玄霄有什么谈话不想给云天青听到,也只有不带着眼镜这一种办法。

  事实是就连把云天河诱骗上床那次他都把眼镜放在床头柜上,也不知是他任性妄为全不在乎这些还是因为与云天青关系特殊到了一定程度,以至于不在乎多那么一个旁听者。那夜慕容紫英在云天青这边几乎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全程,当时没觉得怎样,如今再想起来,心里忽然就搅开了一锅粥,热烘烘地不是滋味儿。

  他一直以为云天青是他的责任来着,为了这个因族中长辈的罪过而沦为实验品的男人,他不惜耗去十几年青春去弥补这个人曾失去的那些东西。但是当他深入探究过去那所有事的经过与错综复杂的关系时,却又莫名地出现了玄霄,出现了夙玉,那些早在他还没有出生时就已进入云天青生命中的人。

  慕容紫英经常想不明白,玄霄面对着云天河时想起的究竟是谁,医生始终放在手边的眼镜究竟意味着什么,而他自己又为什么要搅进这些人乱七八糟的关系里。

  他真正希望他一直都只是在做着一个匪夷所思的梦,那个脑子只是他从小到大过度寂寞为了寻求慰藉而自己创造出来的幻想,他们聊天,谈天说地说着各自从小到大的经历并拿那些其实也有些酸涩的事情来开玩笑,一直笑一直笑,非真实的愉悦,在梦中放纵,等待却不期待着梦醒的时刻。

  但那么多曾深陷其中的人,现在就活生生地摆在眼前。比如玄霄,比如有过一面之缘的重光老师,比如闻名已久的药理科神人青阳。一个一个地跳出来,一再地提醒他,他不是在做梦。

  云天青。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包括那个浸泡在液体中变色变得有点滑稽的大脑,包括眼前培养槽里静谧睡着的躯体。肩膀瘦削,手臂双腿都是孩童的纤细模样,仿佛轻轻松松就能掰断那四肢,捏碎那瘦小显出肋骨痕迹的胸腔,拧掉那细棱棱的脖子。

  生命。脆弱极了。

  “确实脆弱。总感觉有点不牢靠……”

  他点了点头应和玄霄的话。医生略略眯起眼对他轻挑起唇线,平稳地抬步走了进来。

  “方法是可行的。慕容紫英,你是不信你自己还是不信我?”

  慕容紫英愣了愣,慢慢笑了起来。

  “确实。目前生命体征都稳定了,上一次透视检查的结果也很好,没有动脉瘤出现,针对性血管肌层营养药很有效,理论上说这五具躯体不存在任何会影响到实验结果的缺陷。”

  “很好。”玄霄点了点头抬手摸上他正对面那个培养槽玻璃壁旁边的金属托架,摸索着按下一个按钮,那个固定在托架上的直立培养槽就向后仰去缓缓放平。

  “明天给他们挨个检查一下,把状态最好的那个挑出来,做术前准备。”

  医生边说边打开培养槽的密封胶条,手掌扶住上面的玻璃表面一推,镜面一样的弧形玻璃盖子立刻无声地滑开,玻璃壁上淋淋漓漓滑下一串透黄色的液体。

  玄霄从口袋里拿出一次性的乳胶手套戴好,倾身轻轻分开那孩子的手脚置放在身体两侧,再打开密封的诊断锤,径直在腹上划了划。

  慕容紫英看着那孩童腹上微微收缩的细致肌肤,心里忽悠悠又是一颤。

  “怎么这么快。”

  “只存在低级的脊髓反射……”

  玄霄自语般喃喃了一句又去查膝跳反射,头也不抬答道:

  “颅腔的容积足够了。事不宜迟,我们时间不多了。”

  慕容紫英一瞬间又愣了下,而后玄霄便收了诊断锤伸手去扳玻璃盖子。慕容紫英帮他把培养槽重新封好再立起来,有些迟疑道:

  “生理年龄只有十岁……”

  “我记得告诉过你适当增加填充剂的注入量。”

  玄霄站直身子扭头看他,端正艳丽的脸孔上冷冷的看不出表情。

  他只有点头。那副模样的玄霄是笃定的强势的,不容人违抗亦不容存那些无力的解释与推脱。

  看着眉心微皱面上却没有慌张一直是胸有成竹表情的少年人,玄霄脸上现了点笑容。

  “你照做了就没问题了。要尽快。快要没时间了,无论是云天青……还是他。”

  说到最后三个字,医生抬起的手指竟是指向培养槽里沉睡的孩童。无脑的克隆体,人脑最适的容器。

  他恍然大悟。脱离高级中枢支配的躯体,会在十五岁前后开始衰败。因此要在躯体的巅峰状态时进行手术,也可以给正在衰退的云天青多争取一点时间,多争取一点存活的几率。

  他又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继续维持无菌环境直到搬上手术台?”

  “嗯。可以少很多麻烦。”玄霄颔首,开始拽掉略微干一些的乳胶手套并把手套团成一团,扬手把那一团丢进屋角的垃圾桶里。转身要走时一回头却发现那少年还在盯着培养槽发愣,玄霄想一想便抬手拍上他肩膀。

  那少年人转脸看他。表情有些怔怔的,清透微暖的棕色眸子中隐约透出些哀婉透出些担忧再透出一些怪异的迷惘。而汗珠仍顺着那线条优雅的面颊缓缓下滑,只滑到颈子上,慢慢落进白大褂下面那衬衫的领口中。

  扣得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同样扣得一丝不苟的长袖白大褂。而这是恒温三十度以上的孵育房。

  玄霄又笑了起来。抬手抹去又一串顺颊边流淌的汗珠,而后顺势揽住少年肩头,不由分说带着走出孵育房。

  “你都不嫌热。行了,出来陪我喝杯茶,要看等我走了你再回来看个够。……不过说实话现在还没什么好看的,小孩子,太嫩。”

  慕容紫英听着听着觉出那词句不对,霎时红了半片脸孔,低低喊一句“师兄”,还想提醒玄霄说话注意身份,抬眸一对上那双冷定中暗光闪烁看不分明情绪的眼,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这个。就凭云天青那个活鬼,我以为正常人都该对他敬而远之才是。”

  茶碗里放着凉茶,刚刚好两碗,是怀朔休息前泡好了备在那里的。蜜渍的陈皮切成丝,配着撕开去核的小枣,三个枸杞,两丝金银花,一朵白菊,一颗乌梅,再丢进去三两颗冰糖,滚开的水冲泡之后自然放凉,清香酸甜生津止渴兼去暑,炎炎夏日里最好的饮品。

  看见顶头上司兼神话学长出现怀朔想当然睡意全无,从床上爬起来凉水泼一泼脸就乖乖让出值班室到监控室里顶班去了。而他早先准备给自己和乖巧小师弟的凉茶就成了待客用品。

  玄霄在这个楼层里是常客,走到哪里都不用跟人客气。故而慕容紫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茶包塞给被迫加班的可怜师兄,在心里为怀朔小小惋惜一下也就那么过去了。玄霄要找他谈话,身为某种程度上与玄霄本人和他的使命都还算关系匪浅的人,慕容紫英不得不奉陪。

  哪知道一开口问的就是那颗陈年的哑炮。

  慕容紫英摇了摇头,笑得又是无奈又是有着些微的怀念。

  “师兄真是直接,刚坐下就问这种重点问题。”

  “怎么认识的?”玄霄略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他。“我就只好奇这个。”

  他眨了眨眼,一个不小心,质疑溜了出来。“是因为你曾经推开过他,所以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看好他么。”

  说实话这句一问出口慕容紫英就有些后悔。玄霄的以往他多多少少有所耳闻,那么多纠结缠杂事情发生时医生对此是全然无知的,那是个真正简单而且单纯的人,平白无故被牵扯进来,即使招惹了什么,也不算是他本人的错。

  然而他心里也始终挂念云天青的以往,那些旧事耿耿于怀,终究是不吐不快。

  好在玄霄并未动怒,只是摇了摇头轻应一声“谁知道呢”便不说话了,埋头去饮那茶水。茶面上一朵伸展开的白菊,随着水波浮浮沉沉,医生就那样眯着眼细细打量茶水里舒展的花朵,神色沉稳静谧。

  到了这当口慕容紫英也觉出自己似乎敏感得过分了,玄霄医生或许根本不曾注意他的言外之音,又或许听出来了却仍装作不懂,只不愿纠缠罢了。

  这只是一次工作之余的闲谈而已。

  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慕容紫英也喝了口茶,慢慢回忆起来。

  “很简单,就是在网上认识。”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但还是觉得很神奇。他才接上网络三年而已……”

  玄霄抬手轻叩着桌面,语声有些沉吟。慕容紫英把茶碗放回桌上,平平缓缓接言道:

  “我也只认识网络三年而已。那天很有运气遇上他。”

  “哦?”

  玄霄眉梢一挑,完全是兴味盎然的神色。夏日午后的阳光软暖,晒得人身子骨都发懒,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慕容紫英慢悠悠笑了开,似乎也觉得自己先前实是想得多了,就只是闲来与挂心那个人的朋友谈一谈过去那些经历,又有什么不好的。

  “那时候还流行聊天室,我什么都不懂,到处乱撞而已,看见有几个人在欺负一个女的,就……就出头多说了几句。”

  “嗯,然后?被吊上了?”

  “……还不算,就是私下多聊了几句,觉得脾气也有点合,就熟悉了。”

  “然后发现他是男的。”

  “没那么快。”

  慕容紫英淡淡笑了笑,眉心轻皱,神色间有点哭笑不得。

  “我觉得他说的话总是漏洞太多,问他到底是男是女,他居然跟我装神弄鬼……”

  “还真像是他会干的事情。”

  玄霄轻笑着叩了叩桌面,语气里暗暗的几分调侃,慕容紫英听来脸上便添了抹红,声音顿时低缓了三分,慢慢继续道:

  “我生气了威胁他,说要查他真实地址然后请道士去收他,他才说实话。”

  “你还会生气?”玄霄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继而又笑起来。“不过你也挺狠,难怪制得住他。”

  “还是被耍了。”慕容紫英苦笑。“那回真是糗大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听你的。”玄霄不以为然道,端着茶碗慢慢又啜了一口。“想报复么。想报仇的话等做完手术我把他收拾干净打包给你送去随你怎么处置。”

  “师兄还真是干脆。既然这么照顾我,那把云天河也送给师弟怎样,死小子给我找了不少麻烦,不收拾收拾他实在出不来这口气。”

  慕容紫英淡淡一笑抬眉看他,清澄眼目间真真正正蕴着许多别样的意味。

  “怎么样,玄霄师兄。反正就只是多一针麻药而已。”

  “慕容紫英,你真的很喜欢挑战我的底线。”

  玄霄拿着茶碗盖子在那里翻来覆去地看,指尖贴着杯盖的边沿一圈又一圈地滑过。

  “从你叫我师兄开始——云天青都没敢这么叫我,他那胆子可是比天都大。然后你一次又一次问我云天河的事,我也快有点闹不明白了,你着心的究竟是当爹的还是当儿子的?”

  慕容紫英挑唇,又是个浅浅淡淡却让人看不太透彻的笑容。

  “承蒙前辈夸奖。紫英只是担心朋友罢了。你知道,有些人就是需要人管的,因为他自己什么都弄不好到处闯祸,他身边那些人又是嫌善后麻烦,又是关心可怜他,就处处帮他到底。”

  “说的是实话。”

  玄霄轻轻点一点头,继续转着那茶碗盖子。医生的眉眼低垂下来,睫毛在睑上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令得那一贯都艳丽到了极点的面容显出几丝静谧的忧郁来。

  “不过这么一来,对那些因为一贯特别优秀努力事事都能做到最好的人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就因为优秀所以朋友或者师长只要在事情办好时给几句夸赞就够了,其他什么也没有,还有可能遭人嫉妒……你觉得呢,付出和收获,这根本就是不成比例的东西。”

  “我明白。我没有可怜他。我只是……”慕容紫英略微沉吟一下,最后竟苦笑起来。“好像确实被你说中了。虽然一直都嫌他烦,也一直提醒自己绝不会喜欢上这种没心没肺的麻烦家伙,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管他。”

  “多管闲事的脾气。”

  这一回玄霄终于抬眸,却是眯眼斜睨他一眼,唇边挂起微讽的笑意。

  “那么师兄你自己呢。”

  他压低了声音疑道,亦垂下目光,端起茶碗掩住半边脸孔。

  玄霄笑得颇有些漫不经心。

  “是责任。不管是看在夙玉还是云天青的面子上我都不能丢下他们的儿子不管,更何况老同学还亲自开口把他托付给我。”

  “亲自?”

  “嗯。夙玉临走前给天河留过两封信,一封给校长,一封给我。她于我有恩,她托付的事我就更不能不管了。”

  “有恩……?”

  “青阳老师实验室里失窃的解毒剂……”

  玄霄略微扬眉,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慕容紫英蓦然间彻悟,而后微一皱眉又道:

  “我明白了。虽然只是间接被人利用但天河还是帮了你很多。但即便如此……不管你有多少不得不照顾他的理由,都不必选择这种方式来‘照顾’他吧?我想……就算夙玉前辈不会在乎云家有没有后的问题,但应该也不会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人……被……”

  说到半路,仍然有些面薄的慕容紫英到底又被自己的话卡住。他暗暗从旁瞥一眼玄霄,见对方已然会意,便松了口气直接转去下句。

  “而且天河自己什么都不明白。说白了他根本就是被你诱骗的吧。”

  “现在再说他不明白也晚了。”玄霄闻言又是懒懒一笑,眉峰舒展开,斜飞的凤目之中光芒却微有些冷。“诱骗又怎么样,他自己可什么都认了,你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你的,还纠缠这些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不放心云前辈?”

  慕容紫英略一偏头,扯开一个微懒却也意味深长的笑。

  “那活鬼有什么不放心的。”玄霄慢慢冷笑起来。“你还是纠缠我对他们父子的态度吧。”

  “既然全都让师兄给说穿了。”慕容紫英笑微微地端起茶碗将里面的残茶一饮而尽,而后将茶碗放回桌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茶碗在桌面上磕碰出极大的声响,轰然打散两人间蓦然呈现的死一样的寂静。“那么你到底是因为喜欢天河才和他一起,还是只因为他和云前辈很像又不像云前辈那么难对付才把他抓在手里?”

  玄霄闭上了眼。静默片刻才睁眼对上少年有些灼灼的目光,轻轻缓缓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我和云天青的时候早就过去了,但我跟云天河之间还差了个十九年。半斤对八两,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慕容紫英定定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有些艰涩地问道:

  “……那么如果有机会,你还想跟云前辈一起么?”

  玄霄垂下眼又是淡淡一笑,却随手将盖子扣回茶碗上,伴着那“锵”地一响径自站起身来。

  “谁知道呢。有没有机会什么的,这都是年轻人的事情。到了我们这把年纪,就不是喜欢什么拿什么了,而是……能拿到什么,才去拿什么。趁着年轻……多放纵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玄霄说完就转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随意挥了挥手。“回去了,工作不要松懈,想放松的话,等到手术完了有的是时间。”

  因慕容紫英被困白楼,寝室就成了云天河一个人的天下。大家都很忙碌的暑假里,唯有他因为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兼对于实验操作和其他的辅助工作都一窍不通,于是成了因无能而可以放肆休息的第一人。

  同时因为宿舍楼位于一个交通颇为方便的区域,往白楼去时比位于医院病房楼上层的高级宿舍要近上一些,玄霄在工作忙起来时又是顾不上那么多讲究的,故而休班时也时常去云天河的寝室那边过夜。

  天热,云天河身上总是火燥,晚上睡不好,干脆打地铺。这么一来下铺也就空了出来,刚刚好给玄霄住。

  韩菱纱跟柳梦璃总是不知忙些什么而踪迹全无,其他熟识的人若不是因为工作而留下来的研究生比如玄震夙汐等人,就已经在暑假刚开始的时候赶火车回家了。一个人闷在宿舍里缝缝补补拿兔子皮做护膝是件很无聊的事情,而这种无聊事情也让云天河在前半个月里做完了,于是剩下的等待最终解放的那一个多月就变得格外难熬。

  尤其还总是见不到玄霄。

  闲极无聊之下云天河开始看以前韩菱纱柳梦璃以及夙莘学姐陆陆续续给塞过来的那一堆碟片。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外文配音中文字幕的动画片电视剧什么的,慕容紫英偶尔也会从琼华医学院几十年积攒下来的教学录像里淘些还比较有用不太过时的东西回来,碟面上除了编号什么说明都没有,就跟姑娘们硬塞过来的那堆只贴了简写标签的盗版碟混在一起。

  不管是编号还是简写标签云天河都看不懂。于是每次都是随便抓一张碟塞进电脑光驱,然后靠在椅子里看着屏幕昏昏欲睡。打盹打到一张碟放完,就把碟片拿出来放进写着“已阅”的纸盒子里,然后再捡另一张碟放进光驱,开始另一个昏昏欲睡到打盹浅眠最后惊醒的周期。

  玄霄手里有寝室的钥匙。有时医生回来看见他坐在电脑前面打瞌睡也不会多话,只是去厨房简单弄些饭菜然后喊他过去吃饭——由于某野人只擅长肉食烹饪,在苦夏和过度繁重的工作双重压力下医生在面对那一类油腻的食物时常常是食欲全无。

  被迫白饭就咸菜的事情发生过三两次之后云天河就被彻底逐出厨房。且不说等慕容紫英回来后是否能让他继续每天炖红烧肉,总之玄霄是再不许他下厨了。

  也于是某野人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又少了一样。

  因此看电脑睡觉的时间又增多了。

  以某人敏感的直觉判断,玄霄医生这一阵子工作很累心情很糟很不宜接近,但是以那个某野人迟钝而粗疏的大脑又是绝然分析不明白原委的,偏偏那种直觉带来的怯意又屡屡压制不住因想念而引起的亲近医生的冲动,因此看见玄霄进屋之后一句话不说径直下厨房吃饭洗澡然后睡觉等早晨或者晚上回去白楼接班的次数根本就是直线上升,只郁闷得云天河精神又差了,大白天走来走去都跟神游似的,偶尔让闯进来抓苦力的韩菱纱大呼闹鬼,然后再次人去屋空,留他一个无所事事去看着影碟酝酿睡眠情绪。

  直到某个晚上玄霄脸色很差地开门进了屋,云天河刚在卫生间洗完衣服出来正在甩着满手的水珠,惊喜地扭过头正要打招呼,却看见医生颊边微红,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差,却又不像是在发怒。

  云天河疑惑地在玄霄脸上看过两圈,顺着医生惊怔的目光看过来,想不到竟是自己去洗衣服之前忘记关掉的电脑。

  而那个电脑屏幕上很莫名地显示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妙龄女孩。光裸着的躯体显出极优美的线条,而润了汗水的肌肤闪烁着丝缎般的光泽。

  云天河干脆就看怔了。

  玄霄不紧不慢地在门口换鞋,然后走进来,直截了当按了光驱的出仓键,略显精细的腰身挡在他面前,一边将拿出来的碟片掰断一边若无其事般浅浅淡淡道:

  “云天河,这些天过得太清闲,精力太旺盛了是吧。”



06 Jun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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